整篇故事圍繞著在北極奮力求生的愛斯基摩人南努克以及其家人,我很喜歡主角南努克的純樸,卻又不失其身為優秀獵人的共存身分;而導演也選擇能展現南努克與家人如何堅忍不拔地在存草不生的極地,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殘酷下,和其他生物競爭、共生。在1922年就以影像紀錄、試圖向外人介紹這個獨具特色的雪白世界,也記錄、共享這個歷經百年,依舊令人驚嘆的珍貴記憶。
故事的開場,南努克駕駛著一艘獨木舟靠岸,原以為船上只有他一人,但隨著妻子,還有看起來三、五歲孩童從密不通風的前方船艙爬出,心裡還在想在裡面是甚麼情景時,又一個人鑽了出來,這時擔心的東西已經不是密不通風的不適感,而是萬一翻船,這幾個在船艙中的人都會跟著滅頂、毫無逃生機會,內心還在驚呼中的我,看到船艙後方又有人爬出來,天阿,這艘船明明是獨木舟吧?到底可以塞幾個人呀?接著是小狗狗被南努克從船艙中拎了出來,南努克臉上掛著純真又滿足的笑容,或許這樣的開場,就已經為愛斯基摩人的生活態度、生存方式作最主要的定調了。
接下來先介紹愛斯基摩人的生活上的小細節:例如使用苔癬生火、利用獵到的鹿或動物毛皮去和商人交換刀子、糖果等無法靠打獵獲得的物品,這裡有一幅特殊景觀,畫面以一整面的毛皮作為背景,前景是南努克與商人正在以物易物中;而商人對於南努克可能是尊敬,也可能是視為潛在的大客戶,畢竟南努克是屈手可指的優秀獵人,於是特別和南努克介紹留聲機的功能,拿起唱盤的南努克第一個反應是拿起來咬看看,而且還不只咬了一次,至少咬了三次,或許這也說明南努克對新奇事物的好奇心吧。
這裡特地拉出一小段篇幅:南努克的孩子Allegoo因為吃太多商人招待的點心Sea Biscuit和豬油Lard(雖然完全不知那是甚麼,只能想像成是某種麵包做的蛋糕或麵包類點心,上面用豬油作的奶油去裝飾),Allegoo因而肚子脹痛,商人餵了一口調和油,雖然聽起來不是甚麼美味食物,但孩子卻滿足地笑了,相比從小生長在都市的我們,或許就像靜思語中所說的:我們想要的很多,其實我們需要的很少。
這時故事出現了轉折:海上漂來的大冰封住進百哩的路,或許是不fight就是死的求生意志,看到南努克孤單的身影、乘上獨木舟獨自出海,加上南努克是如何發現海中獵物---魚,找到隱藏在浮冰之下魚群,看著南努克敏捷地把一條條大魚撈上岸,隨著豐收,南努克的臉上掛著的盡是滿足。當然在看本片的當下也不禁思考,拍攝的劇組是如何搶在南努克之前站定位,而且還得在不干擾南努克工作、不驚擾獵物的情況下,雖說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是基本技能,或者導演已經不是第一回去北極;不需要太驚訝,但對我來說,這或許是本片突出的原因之一。
在接下來的獵物挑戰不再只是南努克一人可以應付的—獵海象,在這還是默片的年代,導演透過字卡先幫大家補充背景知識:海象相當於北極的老虎,意思是指海象相當兇猛的意思。畫面接著看到一群愛斯基摩人匆忙地一一爬上獨木舟、衝往海象所在的地方,但海象們也相當有組織,上岸睡覺的同時,還安排了一名哨兵看顧,鏡頭對著前方一群睡著的海象,還有一隻醒著的哨兵哨兵,忽然畫面左方、看起來像石頭的東西移動了,原來那是南努克匍匐前進的屁股,移動的南努克沒被海象發現,但似乎畫面外的動靜把一群海象都吵起來了,海象群醒來、衝向海裡的同時,一群愛斯基摩人向前衝,一隻海象被眾人以一條繩子抓住,對於海象威力沒有概念的我,看到一群人同心協力,卻依舊拖不動掙扎中的海象,甚至還有一隻海象同伴回頭想救受困的那隻海象,但最後只是徒勞,最終仍是南努克這方獲勝。
雖然看到幾分鐘前還死命掙扎的海象,到畫面直接以幾乎1:1的時間,一群人把兩噸重的海象用滾的方式滾上岸,磨刀霍霍的南努克等不及地支解海象肉,現場與同伴們品嘗”生魚片”般地,在這個最”新鮮”的當下,先填飽飢餓已久的肚子。所有對於缺乏食物的憂鬱,與兇猛海象奮戰引起的緊張、高度分泌的腎上腺素,都在此刻得到了緩解,豐收的南努克臉上盡是滿足的純真笑容。
隨著冬天到來,南努克帶著家人移居,並隨手用雪與冰搭建成一個半圓形的冰霜蒙古包,好遮蔽外面的大風雪,甚至還利用大冰塊的半透明作為窗戶,可以將日光透進來,但這還不夠,在窗邊將一大塊長方形雪塊直立在窗邊,為的是反射日光,導演以不小的篇幅記錄下南努克搭建雪屋igloo的過程,還以字卡寫下:南努克在一小時內完成雪屋igloo的搭建,似乎在說明南努克不只是優秀的獵人,更是生活經驗豐富、有效率的愛斯基摩人。
在南努克與妻子整頓雪屋的同時,兒子Allegoo則是在一邊滑雪,搭建好雪屋後,南努克和兒子玩,導演試圖用難得得優閒時光,刻劃南努克不只是為了生存而無目的的活著,他和我們一樣渴求家庭和樂、逍遙自在;但即使是玩樂,也都多少與生存有關,南努克用雪作出鹿的樣子,讓兒子可以學著用弓箭射這個假的小鹿,不知為何,這畫面讓我想起追殺比爾2中,當新娘到了Bill家,女兒碧碧正在使用假槍瞄準、擊發,同樣是為了生存而必須習得的技能,同樣是從小就寓教於樂,同樣都是靠著殺戮來增加存活機率,雖說場景、角色背景、個性、殺戮的正當性不盡相同,但動機與最終目的卻是一致的。
在雪屋生活,有幾點必須要注意:生火的時候,必須使用石頭作的鍋子,並確保溫度不能過高,以免雪屋融化;早晨起來時,得先用牙齒將堅硬、覆蓋了一層水氣、結冰的靴子咬軟,但在這一場比較令我驚訝的是攝影師補捉到南努克一家一起窩在毛皮下裸睡,起床時可以看到南努克妻子與女兒的裸體,驚訝的不只是全家一起裸睡,而是如何能取得南努克一家的信任,才能夠拍到這樣的畫面,畢竟我們說的是一群生活在北極、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鄰居,一大片廣闊土地也只住著300多人的不毛之地,卻如此信任這個劇組,這是令我最驚訝的地方。
故事進行至此,影片其實才剛過一半,但已經讓我深深地喜歡上南努克了。後面則是南努克在雪地中走著,意外發現雪地中有一個洞,這時字卡顯示著海象雖然生活在海裡,但仍是需要空氣呼吸的哺乳類,在北極往往有一大塊的陸冰,導致海象必須就能接觸空氣的洞來呼吸,於是南努克無意中發現的洞,就是海象用來呼吸、換氣的洞,南努克再度成功追蹤到一隻海象、刺殺,但問題在這時才浮現,此刻單打獨鬥的他,跟上噸體型的海象交戰,好幾度我都擔心把繩子捆在身上的南努克可能會因為巨大的拉扯力被斷肢,在掙扎蠻長一段時間後,可以看到鏡頭也換了鏡位,南努克的家人出現在畫面背景非常遙遠的地方,可以看到南努克開始向家人揮手示意、尋求幫忙,這個鏡位將家人的反應全程紀錄,最後以全家合力制敵、開心地一起享用海象生魚片,以橫向pan鏡的方式,捕捉全家人滿足的笑容。
正當空氣中歡樂滿溢時,突然出現轉折,南努克的狗兒們卻有兩隻彼此互不相讓、互咬,即使鞭打兩隻狗,仍然阻擋不了他們,狗兒們爭吵也阻擋了南努克與家人回到雪屋,隨著天色漸漸漆黑,可以感受到他們動作中的慌張與擔心,而不知道劇情接下來會如何發展,也讓人很揪心。所幸他們找到別人廢棄的雪屋,雖然當下我仍然擔心著:要是雪屋的主人回來,是否會有危機?又或者他們是否帶了足夠在夜晚禦寒的毛皮衣物,但似乎他們連鍋子都有,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故事的最後停留在南努克沉睡的面孔作結。這樣的結局或許也回應導演在開場的字卡提到南努克在導演第二次離開後,經過兩年、在一次獵鹿行動中餓死了,或許這是導演心中即使離開人世的南努克也是會如沉睡般的平和安詳吧。
在看完全片後可以理解導演在片頭提到他在第二輪拍攝時,將沖印設備也搬去北極,播映拍攝到的結果給南努克看,或許就是靠著這樣的點滴來溝通,逐漸建立起演員信任,才會有辦法捕捉前述南努克全家光溜溜入鏡的畫面,這也是電影的魅力之一,靠著畫面、跨越語言界線。
故事劇情:8
氣氛營造:9
演技表現:9
題材鮮度:9